转贴:“我的音乐就象燃烧后的灰烬”
“我的音乐就象燃烧后的灰烬”
---- 灰野敬二/吉田达也专访
采访/点评:李如一
现场口译:陈思(羽中)
摄影:林志英
(本文部分发表于2002年3月25日《南方都市报》)
问:作为一个一直在尝试不同的音乐风格的乐手,你是否讨厌被贴上某种风格标签?
答:毫无疑问。你从我今晚的演出中应该可以觉察到这点。对于西方乐评界惯用的“日本新迷幻音乐”这种分类方法,我们是不去理会的。从15年以前我们就在做我们的音乐,并且我的音乐一直是如假包换的灰野敬二风格。
点评:这种态度其实是任何严肃的音乐创作者(注意我不是在讲所谓的“严肃音乐”)的基本创作态度。音乐创作者岂能被音乐评论者所引领?!但我怀疑对于这个日本人来说,也许这只是一种基本的敬业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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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演奏过多种罕见乐器,是什么使你对这些特殊的乐器产生兴趣的?
答:我尽量地去开发这些不为人知的乐器,将他们曝光,试图令更多的人能够去了解它们。但说到底,真正使我接触这些乐器的是我对新的声音的探索,我喜欢去学习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这是一个生活态度的问题,不仅是做音乐时如此。
点评:探索新的声音,学习自己不熟悉的事物,这是John Cage式的美学与生活观念,是判断真正的前卫音乐家的必要条件。但灰野做到了吗?他所探索的,难道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声音吗?我认为完全不是,在21世纪仍然执着于器乐自由即兴演奏,这难道不是缺乏历史感的表现吗?(自然,灰野本人没有自我标榜是前卫音乐家,这里的评语是针对目前主流评论界的意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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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曾经录制过两张以 Hurdy-Gurdy(编注:中世纪乐器,以滑轮摩擦弦发声,演奏时一手摇动摇柄带动滑轮,另一手谈奏键盘)为主奏乐器的专辑。为什么对这件乐器情有独钟?
答:25年前我听到一张专辑(名字现在已记不得了),是欧洲中世纪音乐,里面就有 Hurdy-Gurdy 的成分,那时起我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问:专辑的名字"The 21st Century Hard-y-guide-y man"是不是对King Crimson的名曲"The 21st Century Schizoid Man"的戏仿?
答:没有,我是故意读错音,同时取其“强硬”(Hard)之意。我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另外欧洲中世纪的音乐并不注重标题,它注重的是音乐本身。
点评:hurdy-gurdy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乐器,也难怪灰野会对它产生那么大兴趣。但他在实际演奏上基本还是走着自由即兴的老路,而没有对乐器本身的特性进行开发研究。建议参考德国音乐家Stephan Micus的专辑,看看人家是如何去真正地挖掘多达数十种大部分人闻所未闻的乐器之潜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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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被称做日本新迷幻音乐的教父,说它是“新”迷幻,基本是相对于60年代美国的迷幻音乐而言。你的音乐与60年代迷幻音乐有什么不同?
答:60年代的迷幻音乐是与药物文化(编注:那时的摇滚乐手常吸食大麻、LSD以获取灵感)分不开的。但我从不复食药物。我本人很喜欢一些60年代音乐比如Jim Morrison以及Syd Barrett,但他们过份地沉湎于药物,最终导致了他们音乐创作上的终止。我一直坚持反药物立场,所以我可以追求更高的速度,更狂野的风格,有更强大的力量。至于评论家们为什么称我们的音乐为新迷幻,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点评:关于自己的反药物立场他已强调过多次了。此点颇令人费解,本来经过了60年代药物文化的洗礼之后,大家早就对音乐家用药见怪不怪了(药物的确帮助西方人跨越了一些音乐意境上的瓶颈),象灰野这样的地下乐手,不用药没人理你,用了药或许反倒能激发一些无知乐迷的cult崇拜。其实说到底,音乐本身最重要,当一个乐手要反复强调自己不用药(或是用药)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种迂回策略,用来引开人们对其音乐本身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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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有很多不同的乐队组合,如渗有无、哀秘谣、不失者等。这些组合风格有很大差异,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答:一切都是矛盾的对立。渗有无与不失者是一对矛盾,不失者与哀秘谣又是一对矛盾。在演出中你可以听到,有时我的声音是极度的狂放,有时有如同呓语一般,这都是矛盾。我的音乐可以说是对无处不在的矛盾的一种隐喻。
问:“渗有无”是什么意思?
答:有和无同样是一对矛盾,而我通过渗有无这个组合试图将他们融合统一起来。
点评:梦呓一堆,不必认真。需要大量深刻/深奥/深涩文字解释的音乐大都不是好音乐。只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语言通常只是在那些评论家的文字中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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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过去在访问中曾强调你从小就对歌曲有很浓厚的兴趣。
灰:是的,你也许注意到了我的组合哀秘谣主要是重新演绎日本演歌。我是一个歌手,我并不把自己当吉他手看。
问:但你的人声运用与人们传统概念中的“演唱”完全是两回事。
答:也许我天生就注定了与众不同吧。打个比方说,我的音乐风格就象物体燃烧后所留下的灰烬。
点评:很多艺术家都有点寻根的倾向吧。后面这个比喻有点意思,不过大多数情况下,灰野的音乐是处于燃烧状态,而非灰烬。^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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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的专辑名以及曲名经常是很长的陈述性语句,如"so, black is myself" "i saw it! that which before i could only sense"等。这些标题是不是对音乐意境的一种暗示,还是引自文学作品,或仅仅是文字游戏?
答:是对意境的暗示。所有这些标题都是我想出来的,没有引用的成分,我写的这些,什么书上都没有。
点评:这就是扯淡了,拜托,音乐家不要装文学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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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与吉田先生新成立的这个乐队是一个长期的固定组合吗?
答:其实也不算是一个固定的乐队,只是习惯性地在一起共同创作。(编注:日本地下乐手一直以来都有即兴合作的习惯,同一乐手会在多达近十个组合中出现。)
点评:这种动不动就弄出一个新乐队的风俗常被评论界称赞,认为是日本地下音乐圈多元交融的表现。但可惜音乐的艺术就如同烹调,不是随便拉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融合”的。融合音乐是最难成功的乐种之一,按一位朋友的说法,尝试这一领域的乐手中,“烈士比英雄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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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西方评论家称你为巫师,对此你怎么看?你们在演出前甚至要烧香沐浴,你是否有宗教意识,我指的并非现有的宗教而是一种把声音当作上帝的“宗教”。
答:其实我们演出之前的那些举动只是为了营造一种平和宁静的氛围,以便更好地投入到演出当中,并非哗众取宠。
点评:不管怎么说,灰野的作秀成分的确是很重的。但从市场的角度看,他作得成功(把实验音乐圈酷爱的全黑装束推到极致,独创一套“纯黑美学”)、秀(show)得有理,又何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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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未来有什么计划?
答:准备出一套10张CD的不失者现场录音。我们有的现场会维持长达6小时。
问:还会以渗有无的名义出唱片吗?
答:不,渗有无基本上是一个已经终结的计划了。
点评:不失者的现场压成唱片罐头大概会索然无味的。正如北印度音乐那往往长达一两小时的raga在黑胶唱片时代由于不得不被打断(黑胶唱片一面只有半小时长)而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其魅力,不失者的6小时噪音墙如果被截断,对于真正的死硬派噪音狂来说,一定也是不可忍受之事。当然,大部分家用音响无法重现现场那巨大的声浪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不要以为这只是音量上的区别,其实它正是量变带来质变的一个最好注脚,套用电影《哥斯拉》的广告词("size does matter"体积大的确不一样),听灰野的音乐: volumn does matter!